關於迪士尼樂園『飛濺山』即將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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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談談迪士尼樂園最近的『飛濺山』事件。

美國本土五月底發生非裔男子被白人警方以膝蓋壓頸身亡的事件,進而延燒成為全美反種族歧視的浪潮,在疫情延燒的情況下依然在各地引發示威遊行,各大企業也紛紛表態回應,包括許多產品都被貼上有種族歧視的標籤而被要求下架。這當中身為娛樂產業龍頭的迪士尼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許多人就對迪士尼樂園裡的遊樂設施『飛濺山』(Splash Mountain)頗有意見,這個1989年推出的軌道設施頗受歡迎,遊客搭乘原木船在場景中移動,最後滑下陡峭的瀑布,感覺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是問題就出在這個設施是取材自迪士尼真人與動畫合演的電影【南方之歌】(Song of the South),而這部1946年推出的電影如今卻是迪士尼的禁忌之作。

在迪士尼的歷史上,對於黑白種族議題傳達正向態度的電影作品有不少,像是【衝鋒陷陣】、【公主與青蛙】、【黑豹】…等等,但是也有一些老作品的畫面以如今的眼光來看會是很有爭議的,例如【小飛象】裡黑人口音的烏鴉角色等等,然而都沒有像【南方之歌】留下的爭議是最難解的,即使這部片劃時代結合真人與動畫合演,主題曲 "Zip-a-Dee-Doo-Dah" 更榮獲奧斯卡金像獎最佳歌曲的肯定,但從進入家庭影音年代以來,本片至今從未在美國發行過家用影音產品,也沒有在任何影音平台推出,只有多年前曾經在歐洲、亞洲推出過影音產品,目前坊間流傳的也是來自這來源。

在【南方之歌】的故事中,七歲的白人男孩強尼(Johnny)因為父母婚姻出現問題,而被送到南方的祖母家暫住,孤單的他還好認識了一位黑人老先生雷姆斯叔叔(Uncle Remus),他跟強尼講了許多「兔阿哥」(Br'er Rabbit,或譯作布雷爾兔)的寓言故事,故事中兔阿哥想方設法躲避狐狸哥(Br'er Fox,或譯作布雷爾狐狸)和熊大哥(Br'er Bear,或譯作布雷爾熊)的追捕,故事中充滿了許多人生哲理,聽完故事的男孩強尼心情逐漸開朗,對人生不再感到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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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南方之歌】出了什麼問題呢?被批評最主要的點是因為片中強尼祖母的南方莊園,服勞役工作的全是黑人,但他們全都過得很快樂,跟白人雇主相處愉快,讓人感覺有美化蓄奴制度之嫌,好像傳達給後代觀眾的是當年黑人幫白人工作是十分快樂的。其實【南方之歌】的取材由來《Uncle Remus》是美國非裔民眾流傳已久的民間故事,故事就是由雷姆斯叔叔擔任說故事人,講述關於兔阿哥的寓言故事,由 Joel Chandler Harris 在1881年將這些短篇故事集結成書出版。後來華特迪士尼在1946年相中了《Uncle Remus》的題材拍成了【南方之歌】電影,在迪士尼電影中已經刻意淡化了故事背景,片中設定雖然沒有明講,但設定是在「南北戰爭之後」的亞特蘭大,也就是說片中的黑人包括雷姆斯叔叔應該都已經是自由之身,但即使是這樣,也無法釋懷片中傳達黑人樂意幫白人工作的訊息。更何況在1946年電影推出的那個年代,美國依然還有種族隔離政策,白人與黑人有不同的學校、交通工具、廁所…,當然也包括看電影,尤其在當時的南方各州,看電影這樣奢侈的享受似乎像白人的特權,本片舉辦首映的亞特蘭大戲院,更是南方中的南方,種族隔離政策甚至連飾演雷姆斯叔叔的演員 James Baskett 都無法出席。影片推出雖然受到普遍歡迎,但當時就有黑白平權的團體提出一些批評,但在那時候引起的漣漪不大,主要是當時好萊塢電影以白人市場為主,製片思維自然也以白人立場,即使像迪士尼也陷入這樣的迷思。

不可諱言【南方之歌】電影當時還是一部成功的作品,受到市場歡迎也榮耀得獎,後來還推出了一些衍生漫畫和出版品等等,迪士尼也曾經將片中兔阿哥的幾段動畫段落單獨抽離在電視播出,但是卻從未推出過【南方之歌】整部電影的影音產品,只有曾經在一些歡唱精選錄影帶中收錄過片中兩三首歌曲的段落。因為自從1984年迪士尼開始進入家用影音市場以來,時空環境已經悄悄改變,本片若在美國發行內容恐怕挑動黑白敏感神經,而迪士尼又是如此在意品牌形象的企業,本片就一直被冷凍起來,期間雖然有過討論,是不是在幾週年慶時加些導覽介紹來發行,但後來計畫都無疾而終。

後來唯一能保有【南方之歌】片中內容能見度的,只有迪士尼樂園中的遊樂設施『飛濺山』了,加州迪士尼這個設施在1987年開始施工,1989年對外開放,遊客會在冒險旅程中搭乘原木船,跟著兔阿哥一同避開狐狸哥和熊大哥的魔掌,最後滑下瀑布降落在兔阿哥最喜歡的荊棘叢,途中會聽到 "How Do You Do?" 、 "Ev'rybody's Got a Laughin' Place" 以及 "Zip-A-Dee-Doo-Dah" 等【南方之歌】的歌曲。後來這設施也於1992年在佛羅里達神奇王國和東京迪士尼樂園推出,是頗受歡迎的長青熱門設施之一。
disney_world_splash_mountain_0.jpg
然而隨著2020年美國反種族歧視浪潮來襲,『飛濺山』也中箭了,因為取材自【南方之歌】,甚至網民發起了請願投票,希望迪士尼改革『飛濺山』,將此一設施更換成其他電影的主題,尤其是迪士尼首部非裔公主電影【公主與青蛙】更是熱門選項,甚至有迪士尼設計師說已完成設計圖給迪士尼樂園參考。據美國媒體報導,迪士尼公司在6月25日已決定將要把『飛濺山』更改為【公主與青蛙】主題,目前還不知道時間表,還有也不確定會更改的是美國兩樂園而已還是也包括東京,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Princess-and-the-Frog-Mountain-Cover.jpg
  
玩過『飛濺山』的朋友們,可以藉由以下影片回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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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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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關於迪士尼樂園『飛濺山』即將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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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sley 寫: 2020-06-30, 17:51 到底【南方之歌】出了什麼問題呢?被批評最主要的點是因為片中強尼祖母的南方莊園,服勞役工作的全是黑人,但他們全都過得很快樂,跟白人雇主相處愉快,讓人感覺有美化蓄奴制度之嫌,好像傳達給後代觀眾的是當年黑人幫白人工作是十分快樂的。其實【南方之歌】的取材由來《Uncle Remus》是美國非裔民眾流傳已久的民間故事,故事就是由雷姆斯叔叔擔任說故事人,講述關於兔阿哥的寓言故事,由 Joel Chandler Harris 在1881年將這些短篇故事集結成書出版。後來華特迪士尼在1946年相中了《Uncle Remus》的題材拍成了【南方之歌】電影,在迪士尼電影中已經刻意淡化了故事背景,片中設定雖然沒有明講,但設定是在「南北戰爭之後」的亞特蘭大,也就是說片中的黑人包括雷姆斯叔叔應該都已經是自由之身,但即使是這樣,也無法釋懷片中傳達黑人樂意幫白人工作的訊息。更何況在1946年電影推出的那個年代,美國依然還有種族隔離政策,白人與黑人有不同的學校、交通工具、廁所…,當然也包括看電影,尤其在當時的南方各州,看電影這樣奢侈的享受似乎像白人的特權,本片舉辦首映的亞特蘭大戲院,更是南方中的南方,種族隔離政策甚至連飾演雷姆斯叔叔的演員 James Baskett 都無法出席。影片推出雖然受到普遍歡迎,但當時就有黑白平權的團體提出一些批評,但在那時候引起的漣漪不大,主要是當時好萊塢電影以白人市場為主,製片思維自然也以白人立場,即使像迪士尼也陷入這樣的迷思。
我想真人版【小飛象】的烏鴉戲份全刪的原因也是相去不遠,我對這樣的議題一直很好奇為什麼有人要這麼在意這些細節,小時候我對這些烏鴉是什麼印象?他們樂觀、聒噪又喜歡亂開玩笑,他們雖然粗線條可是都是心地善良的角色,更何況他們是激發呆寶展現飛行能力的大功臣,完完全全就是正面的形象,那到底有什麼好吵的?直到有一天我得知其中一隻烏鴉的名字。這裡我就不細說了,這一點的確很不應該,可是把他們通通抹除掉我又覺得怪怪的,我根本不認為這些烏鴉跟奴隸形象有什麼關聯,電影裡對他們的名字也是提都沒提,我也想不到他們的顏色有多重要,他們就是一群協助呆寶、幫他和媽媽團聚的好朋友而已。
回到【南方之歌】,我一開始以為會在電影裡看到鞭打黑人、智商低下的黑人作苦役、黑人跟白人乞討的畫面,可是就我看來,黑人和白人雇主的互動一直很良好,電影通篇傳達的訊息也都很正向,就連結尾也是白人、黑人和卡通人物站在一起的畫面,黑人不像以前的黑臉藝團表演那樣是任人嘲弄的丑角,反而成為主角的人生導師鼓勵他振作。再說既然片中的黑人都是自由人,他們跟白人雇主也只是老闆和雇員的關係,他們有工作可以做、有薪水可以拿,跟白人雇主相處愉快有什麼不好?我有次上歷史課時發現在南北戰爭發生前已經有白人開始為黑人爭取更好的待遇,還有白人奴隸主主動放自己的黑人自由,而且南北戰爭後還有黑人為了謀生或是和雇主產生感情反而自願留下來工作,所以現實中難道真沒有【南方之歌】裡類似這樣的白人家庭存在嗎?我也不覺得奴隸制度有什麼好,只是我不認為在追求正義的同時就該否定那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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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 寫: 2020-06-30, 19:27 回到【南方之歌】,我一開始以為會在電影裡看到鞭打黑人、智商低下的黑人作苦役、黑人跟白人乞討的畫面,可是就我看來,黑人和白人雇主的互動一直很良好,電影通篇傳達的訊息也都很正向,就連結尾也是白人、黑人和卡通人物站在一起的畫面,黑人不像以前的黑臉藝團表演那樣是任人嘲弄的丑角,反而成為主角的人生導師鼓勵他振作。再說既然片中的黑人都是自由人,他們跟白人雇主也只是老闆和雇員的關係,他們有工作可以做、有薪水可以拿,跟白人雇主相處愉快有什麼不好?我有次上歷史課時發現在南北戰爭發生前已經有白人開始為黑人爭取更好的待遇,還有白人奴隸主主動放自己的黑人自由,而且南北戰爭後還有黑人為了謀生或是和雇主產生感情反而自願留下來工作,所以現實中難道真沒有【南方之歌】裡類似這樣的白人家庭存在嗎?我也不覺得奴隸制度有什麼好,只是我不認為在追求正義的同時就該否定那些美好。
這樣的反應是否太過?由於我們其實是旁觀者,我們無法百分百設身於非裔民眾當事人所感受到的,但可以試著想想,在【南方之歌】故事發生的那個年代非裔民眾普遍被欺壓歧視,遭受許多非人的不平等的對待,但這部來自對後代吸引潛力無窮的迪士尼所推出的電影,片中卻是出現這樣黑人快樂幫白人工作的美好世界,非裔民眾看到的感受如何?不講電影中故事背景的年代,就是電影上映的那個年代,甚至在那後續的幾十年間,也都很不真實,因為回顧美國有色人種的民權運動,真的是一篇斑斑血淚史,直到今日還有許多不平之鳴。當然,迪士尼所描述的那個美好世界也許真的有出現這樣的 "特例",但想想迪士尼作品的影響力,深怕後世觀眾會誤判那個年代,以為那樣情景是理所當然,這種考量也並非毫無道理。

以影迷的立場,我個人當然是希望能保留所有一切迪士尼原本的樣貌,除了【南方之歌】之外,其他像【致候吾友】高飛抽菸的畫面、【為我譜上樂章】被刪掉的馬丁與可依段落…等等,一直到【星際寶貝】那個烘衣機都是如此,不論好壞,都是屬於迪士尼歷史的一部份,應該被好好保留,尤其是關於華特迪士尼先生早年所參與的事物,更應該被好好留存才是。不過,現實的考量就是藝術品的保存歸藝術品的保存,但若要將其商品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實一部藝術作品本來可以天馬行空不設限,即使呈現少數的觀點也無妨,因為那是藝術家個人表現的自由,頂多被說是「政治不正確」,也還是會有人喜愛,很多驚世駭俗、離經叛道的藝術家,依然可以自成一格。但是,若要「商品化」,要考量的就更多了,牽涉到市場的觀感、企業形象,乃至於擴及整個品牌價值的持久經營。迪士尼的【南方之歌】就是遇到這樣的問題才會更具爭議,如果僅僅單獨作為一部電影作品,【南方之歌】的存在其實不是太大問題,頂多就像華納【亂世佳人】最近美國種族爭議爆發後決定暫停BD/DVD供貨一段時間以避風頭,之後依然是一部銷售長青的傳世經典,但偏偏是「迪士尼」出品,這個訴求夢想歡樂完美世界的品牌,被全球家長寄予厚望老少咸宜的品牌。因此最後有這樣的決定其實不難理解。

【南方之歌】被長期冷凍,也可反應就是因為美國本土種族爭議還沒解決,社會上敏感神經一直存在,在1980年代那時【南方之歌】還可以在歐亞發行影音產品而不在美國推出,但如今已進入網路地球村年代了,美國不出其他地區自然也不會出了。只能期待也許多年以後,我們的世界已經完美到不再對種族議題敏感,那時候的觀眾可以平常心欣賞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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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sley 寫: 2020-07-01, 15:17 這樣的反應是否太過?由於我們其實是旁觀者,我們無法百分百設身於非裔民眾當事人所感受到的,但可以試著想想,在【南方之歌】故事發生的那個年代非裔民眾普遍被欺壓歧視,遭受許多非人的不平等的對待,但這部來自對後代吸引潛力無窮的迪士尼所推出的電影,片中卻是出現這樣黑人快樂幫白人工作的美好世界,非裔民眾看到的感受如何?
這就像台灣原住民鄒族人看到多年來歌功頌德吳鳳捨身的故事感到刺眼是同樣的道理,在近年轉型正義之後,如今教科書已經不再提吳鳳的故事了,聽說嘉義中埔的吳鳳廟現在也逐漸凋零,吳鳳鄉也改名為阿里山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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